第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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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光灯如神罚之剑，撕裂了会场的昏暗，精准地钉在了王座之上。
王座上，坐着一个女人。
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的武道长裙，裙摆如流动的月华，铺陈在冰冷的台阶上。银色的桂冠，戴在她乌黑如瀑的长发上，反射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清冷光辉。
她就是苏晴。
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新星，刚刚以无可争议的战绩，登顶全球青年武者之巅，被誉为近百年来天赋最强的——“皓月战神”。
台下，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武道巨擘、政商名流，他们的眼中，无一不充满了敬畏与惊叹。
亿万观众，正通过直播，见证着这历史性的一刻。
“苏晴战神！”主持人那激动到变调的声音，通过麦克风响彻整个会场，“您以二十八岁之龄，登临绝顶，创造了前无古人的神话！我们都知道，每一位传奇的背后，都有一位默默付出的支持者。今天，当着全世界的面，您最想感谢的人，是谁？”
这个问题，是事先安排好的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下意识地，越过那片冠盖云集的贵宾席，望向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座位。
那里坐着一个男人。
林凡。
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休闲服，与周围西装革履的权贵们，格格不入。他的面色有些苍白，气息微弱，像一株在盛大宴会角落里，无人问津的野草。
可所有知晓内情的人，都知道这个男人意味着什么。
是他，放弃了顶级武道世家“天策林家”的继承权，与家族决裂，只为换取苏晴的修炼资源。
是他，将本该属于自己的“九窍金丹”，亲手喂给了资质平平的苏晴，为她逆天改命，洗髓伐脉，而自己，却因此根基受损，武道之路，就此断绝。
是他，在过去的十年里，像个最卑微的仆人，为苏晴打理一切，安排所有行程，处理所有琐事，让她可以心无旁骛地，一步步，走向神坛。
十年。
他用自己的一切，包括尊严、未来、家族、乃至生命，将一个三流学院的普通女孩，硬生生，堆砌成了今日万众瞩目的“皓月战神”。
林凡的嘴角，带着一丝虚弱而满足的微笑。
他看着王座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，那是他用十年心血，精心雕琢出的，最完美的作品。
他准备好了。
准备好迎接她含泪的感谢，准备好迎接全世界羡慕的目光，准备好为这十年苦恋，画上一个最圆满的句号。
王座之上，苏晴缓缓睁开了眼。
她的目光，清冷如万年不化的冰川，扫过全场。当她的视线，掠过林凡所在的角落时，没有丝毫停留，仿佛那里，只是一团无意义的空气。
她朱唇轻启，声音通过麦克风，清晰地，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我要感谢的，是我自己。”
“感谢我十年如一日的刻苦，感谢我从未动摇的决心，感谢我没有被任何无用的人和事，拖慢我前进的脚步。”
轰！
林凡的脑子，一片空白。
他脸上的笑容，僵住了。
主持人也愣住了，尴尬地打着圆场：“哈哈，战神真是风趣。当然，我们都知道，您身后那位‘伟大’的林凡先生，也……”
“林凡？”
苏晴终于第一次，正眼看向了那个角落。
她的眼神，不再是林凡记忆中熟悉的温柔与依赖，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疏离与淡漠，甚至…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。
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，不，像是在看一件用旧了，准备丢弃的工具。
当着亿万观众的面，她一字一句，声音冰冷地，宣判了林凡的死刑。
“你说他？一个早就废掉武功的普通人罢了。”
“我承认，在我成长的道路上，他是一块不错的垫脚石。但现在，他的使命，已经完成了。”
“因为……”
苏晴缓缓从王座上站起，一股属于战神的，磅礴浩瀚的气势，如海啸般席卷全场！她居高临下地，俯瞰着角落里那个面色惨白的男人。
“你，已经配不上我了。”
寂静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时间，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林凡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，从脚底，直冲天灵盖。他浑身的血液，似乎都在这一瞬间，被冻结了。
配不上你了？
就因为我，为了你，变成了一个废人？
十年啊……
为了给你换取“星辰淬体液”，我跪在家族祠堂外三天三夜，被父亲打得差点断气，换来一句“林家没有你这个逆子”！
为了让你领悟“惊鸿剑意”，我冒死闯入万兽山禁区，盗取剑主手札，被护山神兽一掌震碎了五脏六腑，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年！
为了让你冲击宗师之境，我将林家给予我最后一次机会的“九窍金丹”给了你，看着你脱胎换骨，也看着我自己的经脉，一寸寸萎缩，沦为废人！
我为你放弃家族，为你散尽修为，为你赌上所有！
我曾笑着对你说：“晴晴，为了你，我什么都愿意。你负责光芒万丈，我负责为你扫清障碍。”
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？
你抱着我，哭着说：“林凡，此生，我苏晴若负你，天诛地灭！”
天诛地灭？
哈哈哈……
原来，这十年的一切，都只是一场笑话？
我，只是你用完即弃的……垫脚石？
“噗——！”
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，猛地从喉咙里涌了上来。
林凡低下头，看到一朵刺目的血花，绽放在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衣服上。
他感觉，自己身体里，有什么东西，碎了。
是心脉。
是支撑他活了十年的，那份可笑的执念。
他抬起头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望向王座。
苏-晴依旧站在那里，高高在上，冷眼旁观。她的脸上，没有一丝动容，甚至，那一抹厌恶，变得更加明显，仿佛他吐出的鲜血，弄脏了她的加冕典礼。
“呵……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
林凡笑了，笑得比哭还难看。
“好一个……配不上……”
“好一个……垫脚石……”
眼前的世界，开始天旋地转，所有的光影，都在破碎，崩塌。
他最后的意识，定格在苏晴那张冰冷绝美的脸上。
原来，掏心掏肺，真的会死啊……
……
“……下面，有请新生代表，苏晴同学上台发言！”
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，如同惊雷，在林凡的耳边炸响。
“哗啦！”
林凡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地起伏，仿佛一条濒死的鱼。
他浑身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刺鼻的汗味，闷热的空气，身边人投来的诧异目光，以及前方主席台上，那个正慷慨激昂的，有些地中海的院长……
一切，都是那么的真实。
我……不是死了吗？心脉俱碎，神仙难救……这里是地府？
林凡茫然地环顾四周。
一条刺眼的红色横幅，映入了他的眼帘。
【热烈欢迎2024级新同学，来到京华大学！】
2024级？
京华大学？
他猛地低下头，看向自己颤抖的双手。
那是一双健康、有力，充满了年轻活力的手，皮肤下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经脉中，那股虽然微弱，但却真实存在的内劲在缓缓流淌。
而不是那双枯槁、无力，经脉尽毁的废人之手！
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，掏出了一部老旧款式的智能手机。
屏幕亮起。
时间：2024年9月1日，上午10点15分。
林凡的瞳孔，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。
他……回来了。
他竟然，回到了十年前！
回到了他刚刚考入京华大学，与苏晴，正式相遇的……第一天！
就在这时，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。
林凡机械地，僵硬地，抬起了头。
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，扎着马尾辫的女孩，正走上主席台。
她脸上带着几分羞涩，几分紧张，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希望。她的皮肤白皙，五官清秀，在人群中，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人。
她对着麦克风，深深地鞠了一躬，声音清脆悦耳：
“各位老师，各位同学，大家好，我是新生代表，苏晴……”
是她！
就是这张脸！
这张曾让他魂牵梦绕，也让他万劫不复的脸！
只不过，此刻的她，还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“皓月战神”，只是一个，来自普通家庭，带着些许自卑与野心的，普通大一新生。
十年间的爱恨情仇，如同一场血色的噩梦，在林凡的脑海中疯狂翻涌。
那一句“你，已经配不上我了”，如同魔咒，一遍遍地，在他的耳边回响。
林凡看着台上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，缓缓地，坐回了座位。
他低着头，让阴影，遮住了自己的脸。
没有人看到。
在他的眼中，那份曾持续了十年的，卑微而炙热的爱意，正在一点一点地，冷却，熄灭。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，冰冷与平静。
如同一潭，深不见底的寒渊。
“苏晴……”
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，轻轻地，念出了这个名字。
“这一世……”
“我们，只是陌生人。”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6:29: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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