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面是濒死动物般的恐惧和一种执拗的、与年龄不符的疯狂抗拒。“别开!别给他们开!
”她嘶哑地低吼,声音像是从破裂的风箱里挤出来。门外,张辉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。
“老姨!听见没有!躲着没用!这房子到头了!政府文件下来了,白纸黑字!早签早拿钱,
找个亮堂地方养老不好吗?非得守着这破屋子烂掉?
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惯常的、处理这种“钉子户”的熟练和不容置疑,
砰砰的砸门声更加急促沉重,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,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。“辉子!
是我!苏宁!”苏宁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朝着门外喊了一声,试图让失控的场面冷静下来。
他用力,但又不敢太用力,想挣脱老姨的手。可那双手像焊在了他的腕子上。
门外的砸门声戛然而止。短暂的沉默后,张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错愕和不解:“……宁哥?
我靠!你怎么在里面?你……你完事儿了?这么快?
”他的语调里带着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暧昧,但随即又被正事压过,“正好!你快劝劝老姨!
这节骨眼上别犯糊涂!开门,咱们好好说!”苏宁感到一阵无力。他该怎么解释?
说他用两百块来找“爱情”,结果却撞见了死去父亲三十年前的幽灵?
说这屋里没有想象中的旖旎,只有陈年的灰尘和一个抓着他不放、念叨着诡异谶语的老妇人?
“老姨,您……您先松开我。”苏宁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,他低下头,
看着老姨那双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,“我不走,我就去看看。是……是我朋友。
”老姨猛地摇头,花白的发髻都有些散乱,她非但没松,反而抓得更紧,
另一只手指着那本摊开的相册,声音颤抖得厉害:“他……他来了!跟他们是一伙的!
都是来逼我的!都是……”她的逻辑混乱,眼神涣散,
显然被巨大的恐惧和某种根深蒂固的创伤淹没了。她把门外的张辉,
和三十年前的某种阴影重叠在了一起。就在这时,“哐当”一声巨响!木门靠近门锁的位置,
一块木板竟然被踹得裂开了一道缝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