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低头看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旧册子。听见动静,他抬起头,那眼神,怎么说呢,
不像一般老人那么浑浊,清亮亮的,好像一下子就能看到你心里去。“那个……请问,
这儿真的能……典当时间?”我嗓子发干,声音自己听着都别扭。老头放下手里的东西,
声音平平板板的:“能。你身上过去的任何一段时光,只要你觉得值钱,都能拿来换现钱。
”我心里挣扎得厉害,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。一个说:“李默,你疯了吧?这地方邪乎得很!
”另一个说:“爸还躺在医院里呢!有什么比救命更要紧?”我咬了咬牙,
豁出去了:“我……。”“哦?”老头好像来了点兴趣,
把那本厚册子往我这边挪了挪,“什么样的记忆?说说看。”“是……是跟我初恋有关的。
”我脸有点发烫,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,“就我们俩……第一次确定关系那晚上的记忆。
”话一出口,那个晚上的画面就忍不住往脑子里钻。那是十年前了,高考刚结束没几天,
天热得不行。晚上,我约了林小雨在学校后山那条小路上见面。月亮挺亮的,
树上的知了叫个没完。我心跳得像打鼓,走了老长一段路,才鼓起勇气,
哆哆嗦嗦地去牵她的手。她手小小的,有点凉,在我手心里轻轻抖了一下,但没挣开。
我俩就那么牵着手,傻乎乎地走了一路,谁也没说话,可心里头甜得跟什么似的。
送到她家路口,她突然踮起脚,在我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,
然后就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跑没影了。我站在原地,摸着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,
傻笑了半天。那感觉,现在想起来,心里头还跟泡在温水里一样,又暖又软。
可眼下……老头推了推眼镜,看着我:“想好了?那段记忆,对你来说,应该挺重要的吧?
我可提醒你,来我这儿典当记忆的人,十个有九个后来都悔得肠子青了。”“我想好了。
”我避开他的眼神,盯着柜台上的木纹,“我爸等着钱做手术,救命要紧。”老头没再劝,
拿起一支老式的毛笔,在册子上写字,嘴里念叨着:“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