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敬言却拒绝了,他只要了张阿福当帮手——他知道,只有真正懂手艺、有良心的匠人,
才能铸出好器物。铸造过程异常顺利。沈敬言按照《考工记》的记载,先将铜料炼了十二次,
每次都去除杂质,直到铜质变得精纯无比。加黄金时,他精确到每一分,
确保炉体色泽温润;浇铸时,他亲自掌勺,让铜水均匀地流入模具;冷却后,
他用细砂纸反复打磨,直到炉体光滑如镜。最关键的是皮壳包浆。
沈敬言按照赵师傅教的法子,先让炉体自然生出铜斑,再用松脂擦拭,形成一层薄薄的皮壳,
最后每天用手摩挲,养出温润的包浆。三个月后,一尊鬲式宣德炉终于铸成。
这尊香炉高约八寸,耳如环,腹如鼓,表面泛着紫红的光泽,隐隐有蟹爪纹浮现。敲击时,
声音清亮悠长,余音绕梁不绝。底款是“大明宣德年制”六字铸造款,字体规整,矮于边框,
透着一股古朴庄重之气。王瑾看到香炉时,眼睛都亮了。他让人拿来之前铸的香炉对比,
高下立判。“好!好!好!”王瑾连说三个好字,“这才是真正的宣德炉!沈敬言,
你想要什么赏赐?”沈敬言跪倒在地:“小人只求大人能赦免赵师傅,还求一张脱籍文书。
”“准了。”王瑾爽快地答应,“赵师傅已经从宣府接回来了,本监会给他赏银,
让他安度晚年。你的脱籍文书,明日就给你送来。”沈敬言大喜过望,对着王瑾连连磕头。
他终于摆脱了匠籍的枷锁,祖父和父亲的心愿,终于实现了。离开内府监那天,
赵师傅和张阿福来送他。赵师傅看着沈敬言手里的脱籍文书,
老泪纵横:“我们沈家世代为匠,终于出了个脱籍的人了。”张阿福也笑道:“敬言哥,
以后你就是民户了,再也不用来京服役了。”沈敬言看着两人,又看了看手里的《考工记》,
突然把书递给张阿福:“这书给你,十二炼的法子,你要好好传下去。匠籍可以脱,
但手艺不能丢。”张阿福接过书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沈敬言转身离去,阳光洒在他身上,
暖洋洋的。他回头望了一眼铜作局的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