庙会前夕,婆母不许我进食。她神秘兮兮地从佛龛后端出一碗水:「把这碗水喝了,
我在送子娘娘面前求的。」黑黢黢的水面,漂着符纸的残渣。见状,我蹙着眉,
极力推拒:「娘,我不喝。」婆母猛地抓住我的肩胛,
作势往我嘴里灌去:「敬酒不吃吃罚酒,非要我灌你是也不是?」
二丫忙拉住婆母粗壮的胳膊,手里不住比划:「不要灌嫂嫂。」连趴在桌下打盹的大黄,
也一骨碌爬起,护在我身前。二丫生得瘦瘦小小,自然无法抵挡婆母的蛮力。挣扎间,
婆母狠狠撬开我紧咬的牙关,全数灌了进去,恶声恶气:「速速把观音装换上,别误了时辰。
」如此想来,那碗水定然有问题。不然,我缘何失了意识,从莲台上坠入河里。
可我手脚发软,实在提不起力气。加之腹中饥馁,心下悒郁。不若,
化作滔滔江河中的一尾游鱼吧。我沉下身子,缓缓阖上眼,任湍流飘荡。两岸群山,
化作张牙舞爪的怪物。下一瞬,将要把我吞噬。「汪汪汪,汪汪!」犬吠声愈来愈近,
愈来愈急促。一盏微弱的灯火,在可怖的夜色里摇曳。我猛地睁开眼。岸边,二丫提着灯笼,
追了过来。大黄跟在她身侧,朝我所在的方位,一个劲儿地狂吠。其实,活着也挺好的,
起码有人牵挂。好像,又有了力气,身子更加轻盈了。游到岸边,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费劲。
二丫一边喘气,一边扶起湿漉漉的我。待二丫缓过劲儿后,我摸摸她的头:「二丫,回去吧。
」二丫向来听我的话,偏偏这回不好使了。她眼神倔强,步步逼近,
手里连连比划:「嫂嫂丢下二丫,丢下大黄,嫂嫂坏!」小姑娘双眼渐渐蒙上水雾。
大黄不住地汪汪叫。好似控诉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。两下僵持。晚风吹来,阴冷得渗人。
二丫哆嗦着身子,眼里满是委屈。我语气蓦地软下:「二丫,你可想好了?跟嫂嫂走,
是要过苦日子的。跟在你哥哥身边,尚且还有口饭吃……」越说越心虚,
宋桓从不把这个妹妹放在心上。话还没说完,二丫一股脑扎进我怀里。泪涟涟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