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强光的切割下显得愈发干瘪、灰败,像一张揉皱了又勉强摊开的旧皮革。
皱纹深处堆积的阴影浓得化不开,唯有一双眼睛,在灯光的扫掠间隙里,短暂地亮了一下,
映着那冰冷的蓝与红,竟透出一种近乎死寂的专注。那专注里没有悲恸,没有惊慌,
只有一种……近乎残忍的了然,
像是在盯着一件早已打包完毕、即将被运走的、属于她自己的旧物。她的老伴儿,
那个刚刚还在麻将桌上生龙活虎自摸清一色的于大爷,此刻像一袋没了支撑的瘪谷子,
被匆匆抬上了救护车担架。就在这时,
年男人——正是对面“杠上花”麻将馆的老板孙胖子——像颗炮弹似的从混乱中心冲了出来。
他那张油汗交织的胖脸上肌肉扭曲着,写满了惊魂未定和一种更为赤裸的焦躁。
他根本没留意寿材铺门口这群石化的观众,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慌乱地扫视着混乱的现场,
最后猛地定格在正要被推上救护车的担架旁——一个穿着老头衫、同样吓傻了的牌友身上。
孙胖子猛地冲过去,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那老头衫的衣襟,动作近乎粗暴。
他粗着脖子咆哮,唾沫星子在救护车顶灯的光晕里四溅:“老刘头!老刘头!看见没?!
刚才……刚才那把大的!清一色一条龙!他胡牌的时候欠我那三百块茶水钱!你看见的!
他老婆……他老婆姓于的!人就在对面!”孙胖子粗壮的手指,带着一种慌不择路的急切,
猛地指向马路这边,指向“福寿全”寿材铺敞开的门洞深处,
指向那个如同枯树般静立的老太太。“找她要!找姓于的老太婆要!那三百块!
他妈的……该清账了!”孙胖子的嘶吼在救护车凄厉的鸣笛背景下,显得格外刺耳和狰狞,
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来回拉扯着紧绷的空气。“该清账了!”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钉子,
钉死在众人耳中。孙胖子那声嘶力竭的“找她要!该清账了!”还在闷热的空气里震颤,
救护车那扇沉重的后门已被医护人员“哐当”一声用力关上,
彻底隔绝了里面那个生死未卜的老人。刺耳的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