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吴主事的脚步声远去才敢抬头。他擦了擦额头的汗,继续照料那些娇贵的花朵。角落里,
炭火已经所剩无几,而吴主事刚才分明看到了——那些本该拨给花木苑的上好银炭,
如今却堆在吴主事私宅的库房里。"”吴主事挺着滚圆的肚子踱来,官袍下摆扫过青石地面,
扬起一阵尘土。他眯着眼打量魏紫,尖细的嗓音如刀刮过耳膜:“上月拨了三十两花肥银,
这花苞怎还比去年小了一圈?莫不是……有人私吞了朝廷的银钱,喂肥了自己的腰包?
”裴方正喉头滚动,膝盖几乎要跪进泥土里:“吴、吴主事,花肥账目皆由周书吏核对,
卑职绝不敢贪墨分毫……”“哼!”吴主事陡然甩袖,肥脸上的横肉颤如凝脂,“账目不清,
便是你裴方的罪!天后娘娘三日后再办牡丹宴,若这魏紫开得不如圣意,
你十条命也填不上这亏空!”裴方正指甲掐进掌心,血痕隐现。
他深知吴主事贪墨花肥银钱早有传闻,可那又如何?自己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苑丞,
连反驳的声量都轻如蚁鸣。只得将屈辱咽下,躬身如虾:“卑职定日夜看护,
令魏紫花开盛世。”裴方擦了擦额头的汗,继续照料那些娇贵的花朵。角落里,
炭火已经所剩无几,而吴主事刚才分明看到了——那些本该拨给花木苑的上好银炭,
如今却堆在吴主事私宅的库房里。暮色四合时,裴方正拖着疲躯回加中。宅院狭小却整洁,
檐下晾晒的草药随风轻晃——这是妻子柳氏为夫调养身体的苦心。未及进门,
便听见院内炸雷般的叱骂:“米价又涨了!阿宝的香料铺子被税吏盘剥,
连进项都抵不上本钱!你每月三两俸禄,养得活这一家子吗?”柳氏叉腰而立,眉峰如刃,
身量竟比裴方正还高出半寸。裴方缩头如鹌鹑,只敢小声嘟囔:“苑中事务繁重,
魏紫又需……”“魏紫魏紫!你那破差事除了累死个人,何时挣过半分红利?
”柳氏抬手将簸箕里的糠秕扬向他,裴方正狼狈躲闪,发髻散落几缕枯黄。“姐!姐夫!
”柳阿宝风风火火闯入,衣襟上还沾着香料铺的肉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