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作笨拙却无比温柔。道具组的老师傅,对着一个仿古花瓶反复调整釉色的细微差别,
额头的汗珠滚落也浑然不觉……这些细碎的光点,不经意间落入郑筱的眼眸,
悄无声息地沉入心湖,漾开一圈圈细腻的涟漪。
她开始习惯在随身携带的牛皮笔记本上涂涂写写。不再是公式化的场景记录,
而是捕捉那些瞬间迸发的、鲜活的生活质感。一个细微的表情,一句无心的台词,
道具上磨损的痕迹,
路过的群演身上那件洗得发白却熨烫得极其平整的旧衬衫……都成了她笔下流淌的涓涓细流。
笔记本电脑键盘的敲击声,在深夜的酒店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不再是那种对着空白文档绞尽脑汁的艰涩,指尖下流淌的文字渐渐有了温度,有了呼吸。
偶尔,她会停下,对着屏幕无声地笑起来,眼底有光在流转。这一切变化,
都清晰地落入了周洱的眼底。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的工装,奔忙于各个角落,
搬道具、协调场务、传递消息。只是,他停留在郑筱附近“帮忙”的时间,
似乎在不自觉地延长。有时是递过去一瓶水,有时是“恰好”挡掉某个冒失奔跑的场工。
更多的时候,他只是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,
目光安静地掠过那个沉浸在文字世界里的侧影。她伏在折叠小桌上飞快地写着什么,
一缕发丝从耳后滑落,垂在白皙的颈侧,随着书写的节奏轻轻晃动。偶尔,她会抬起头,
视线没有焦点地望向远处忙碌的片场,眼神放空,像是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灵感碎片,
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极淡、却异常柔软的弧度。周洱的目光停驻在她微扬的唇角。
心脏深处某个紧绷的角落,像是被一种极其温暖、极其熨帖的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,
微微一颤。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,带着细微的酥麻感,悄然蔓延开。
他猛地意识到一件事:最近几天,当他被无尽的报表和会议拖到精疲力竭,
终于被黑暗吞没时,
那些曾经疯狂肆虐在神经末梢的乱码和跳着奇怪机械舞、面目模糊的火柴小人……似乎,<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