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、同样微笑着的妈妈;还有穿着白衬衫、打着领带、表情温和的爸爸。
而最刺眼的,是爸爸胸前那排纽扣。小雨用了一种极其闪亮的、近乎银白色的颜料,
非常用力、非常仔细地描绘了周明远衬衫上的每一颗纽扣。那些纽扣被她画得异常大,
异常醒目,在画纸上闪烁着刺目的、金属般的光泽。每一颗都圆润、饱满、光滑,
像一颗颗精心打磨过的珍珠,被牢牢地、一丝不苟地缝在洁白的衬衫上。
它们排列得整整齐齐,在爸爸的胸口位置,闪闪发亮,成为整幅画作中最夺目的焦点。
这光芒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,瞬间刺穿了我的瞳孔,狠狠扎进心脏最深处。那光亮,
是熨斗的温度,是周明远对“体面”近乎苛刻的要求,是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,
我像一个忠诚的工匠,用熨斗的温度和指尖的力度,
为他精心维护的、那层坚硬冰冷的体面外壳。它们闪闪发亮,完美无瑕,
在女儿纯真的画笔下,成为这个“家”最坚实、最温暖的象征。而我呢?我在画里,
穿着家居服,微笑着。但我的存在,在那些光芒万丈的纽扣面前,显得如此模糊,如此黯淡,
仿佛只是一个必要的背景板,一个用来衬托那些完美纽扣的、没有生命的道具。
一股冰冷的、带着铁锈味的绝望,猛地从脚底窜起,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。
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。我死死地盯着那些闪亮的纽扣,
仿佛看到自己十五年来的生活被浓缩、被钉死在这张小小的画纸上——一颗纽扣,
一颗永远牢固、永远闪亮、却也永远被钉死在别人衣服上的纽扣。“画得真好,小雨,
”周明远的声音带着由衷的喜悦,他仔细端详着画,手指轻轻拂过那些闪亮的纽扣,
“爸爸的扣子画得真精神!跟你妈妈熨的一样好。”他抬起头,
带着赞许和温和的笑意看向我。那目光像探照灯,让我无所遁形。
就在他目光落在我脸上的瞬间,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凝滞了一下,鼻翼几不可察地翕动。
他的视线,带着一种缓慢的、审...